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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晚,爸爸从外头回来,後车厢塞满一袋袋白米。
妈妈问:「这些要g嘛?」
「送的。」爸爸压低声音,「选民要看得到诚意。」
「用白米?」
「现在谁还信讲话?要看东西。」
她没再问,只是静静地帮他把米袋擦乾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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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在旁边cH0U烟,烟圈一个接一个:「做人要讲情,政治要讲礼。人家家里有饭吃,才会记得你。」
他顿了顿,笑:「这叫感恩。」
那晚我坐在客厅,看着一袋一袋的白米。
袋子上印着「诚心服务吴议员敬赠」。
米袋白白的,灯光照上去,亮得像雪。
但我不知道为什麽,心里却觉得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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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早上,我在学校唱歌。
「中华民国颂——三民主义吾党所宗!」
老师挥着手,叫我们高声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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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唱着唱着,眼前忽然浮出那些米袋的样子。
「三民主义……」
我声音小了。
老师看我一眼,说:「吴同学,要大声,Ai国要有JiNg神!」
我赶紧点头,用力唱。
可我心里在想,
如果大家都那麽Ai国,为什麽还要用白米请人去投票?
如果民主是诚实的,为什麽要送礼才有人相信?
那一整天,我都觉得喉咙卡卡的,好像唱太多「Ai」这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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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家里又有客人来。
这次不是乡民,而是几个穿西装的「长官」。
他们坐在客厅,讲话很慢,每一句都像在试探。
「吴议员,听说您地方声势很好啊。」
「哪里哪里,都是大家帮忙。」
「上面对您很有兴趣。」
「喔?哪方面?」
「合作的方面。」
爷爷在旁边笑着,不断递茶。
我坐在楼梯上偷看,看到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,用手指轻轻敲桌子。
那手指动得很慢,像在算数。
「选举是好事,但钱的流向要乾净,」那男人笑着说,「您这边的支持者热情,有时太热了,上面的人会关心。」
爸爸笑笑:「了解了解,我会注意。」
他们走的时候,留下几包礼盒,外面印着公司名字。
我看着那字,觉得像一种记号。
「那个眼镜男是谁?」爸爸问爷爷。
「商会的,跟省议会有关系。老狐狸一个,」爷爷说,「不过要小心,他笑得越慢,动得越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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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,我被一些声音吵醒。
楼下有人在搬东西,白米袋子被推到车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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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头月光亮亮的,照在那些字上——「吴议员敬赠」。
我看到林仔也在,他拿着手电筒,嘴里叼着菸。
「动作快一点,明天早上要发完。」
他低声说:「越早送,越诚意。」
爸爸点头:「别太张扬。」
「放心啦,我们有分工。」
我趴在楼梯口,看着他们忙进忙出。